纸鸢引

当前位置:三重小说点评网 > 纸鸢引

纸鸢引

主角:船舫,小爷,王夫人

作者:璞玉

最后更新:2024-09-21 13:25:04

璞玉 的小说作品

《纸鸢引》精彩点评:

小说《纸鸢引》讲述了主人公船舫,小爷,王夫人的故事,是作者璞玉的倾心作品。

    看过璞玉在《纸鸢引》会让你重新认识古代言情类型的小说,主角为许筝谢凛小说描述的是:「崔知温,想喝茶了。」谢凛的声音从窗柩那传来,闷闷的,像是喝了酒。昨儿新得了些好书,看到子时了仍不愿歇下,小桃早早被我赶……

    《纸鸢引》精彩片段赏析免费阅读:

    「你分明就是,可是有什么心事,可是想家了?」

    谢凛连着问了一大串,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我能如何说,说我在拈酸吃醋,一道旨意就真把谢小将军当作自己的人由不得旁人觊觎?

    我叹了口气,只道,「大抵是有些想家了。」

    谢凛瞅着我,目光一凝,「崔知温,你给我说实话,你这一撒谎眼睛就乱瞟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真没什么。」我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岔开了话题,「我们该回去了,谢夫人怕是要担忧了。」

    见我仍是不愿意开口,谢凛也作罢,只是有些气恼地朝我道,「崔知温,烟花都没放你就要回去了?」

    「你别总是想着你那些有的没的规矩礼仪,不遵循一天不会怎么样,更何况,有小爷我替你担着呢。」

    温度一降再降,饶是谢凛也有些撑不住,「太冷了,崔夫子你就发发善心,别赶我了。」

    说着谢凛囔囔着挤进了大氅里。

    他同我离得那般近,我似乎可以听见他的心在胸膛里震动的频率,在远处盛大的烟花下,同我的心跳、呼吸交织缠绵。

    「你的手怎的这么般冷?」说着大掌就附了上来,温热的手心紧紧地包裹着我的手。

    我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

    不由气馁地想道,算了,反正日后也是要同他成亲的。

    18

    孟姨去了盐城后便在也没有消息传来。

    整宿里我再也睡不着觉,每每梦里都是小容那张盈盈的笑脸,思虑再三,我还是决定去盐城一趟。

    恰巧谢凛接了封宴请,主人便是那何太守。

    何太守,单字鹰,盐城人,承的是父亲的家业,为人狠戾,盐城在他手下,管理得几位服帖,世族大家也没能在其中扎稳脚跟。

    谢凛邀我一同前往,我也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便一同去了。

    去盐城的路不过一日,马车里谢凛处理着公务,我只是靠在一旁什么事也不做,偶尔望着昏沉沉的天光,只祈祷着小容平安。

    不过戌时我们便到了盐城。

    何太守的宴请乃是第二日,在城中曲河办船舫宴,如今已是有鲜亮华美的船只停于上头了。

    我在城间寻得了孟姨留下的记号,循着记号找了过去。

    那处是户农庄,手下养着许多佃户,我找了一圈,却不见人影,只寻到一小男孩,男孩哭得很惨,只说姐姐被农庄主献给妖怪了,阿爹阿母要去妖怪手里救姐姐。

    我心中便已了然,不做多言,只是跟在谢凛身后等着第二日的宴会。

    船舫宴很是盛大,却极为严苛,我既做不了小厮女婢,就只能在一旁的酒楼里等着。

    谢凛难得的为此脱下了他如今常穿的青衣,同以前一样换上了鲜红的长衫。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更显得张扬,却再岁月的沉淀下无端地多了一份心安,惹得街边的女子纷纷侧目。

    「你等我回来,你那小丫头我会帮你留意的,万事小心,不可莽撞。」

    19

    华灯映水,画舫凌波。

    我瞧着谢凛上了船,片刻后身子没入黑暗。

    帕子捂住了我的口鼻,隐约里听见有人说,「真确定那谢大人中意这么个瘸子?我们给人送去他就能答应帮我们办事?」

    「那是肯定,我都打听清楚了,没问题的。」

    而后只感觉自己好似上了船,帷幔层层叠叠,容易晃眼,我吐出一直含在舌根下的清心丹,慢慢挪动着身子朝着窗柩里望出去。

    我如今应当是在最大的画舫里头,三层高,这顶上的大概是给达官贵人休憩的,此时便是极为寂静,想来应该是在楼下宴客。

    纵使我自世家长大,自认见过不少奢淫,却从未见过这般荒诞的宴会。

    流水的席间不是佳肴,而是一位位二八少年,只着薄衫在其间走动,供这些所谓贵人玩弄。

    人群里我一眼就瞧见了谢凛,他面色自若地饮酒,同身旁的人浅笑相谈。

    小容在何太守身旁,跪俯着抬着酒杯,紧张得手都在瑟瑟发抖。

    我能做的事,极为有限。

    孟姨他们找到了被送进了何府女子的亲人们,伙同他们想来一起救人,他们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上船,或是庖厨,或是船夫,什么都好,总之,他们必定会惹出声势,制造一场动乱,而后趁机救走这些女孩。

    但是事情被他们想得太简单了,何鹰此人杀伐果决,比起放过他们,他更愿意将这些人埋在这。

    所以一定要有一件事,比杀了他们更重要。

    烛台被人打翻了,一阵呼救声在船舫里响起:「着火了!快救火!」

    喧嚣声传来,席间乱成了一片。

    那些本就是被逼迫的少女自是把握机会想要从这地狱里逃出去,于是灯火通明里只见着轻衫飘动,何太守却仍是坐在原地,悠哉地喝着酒。

    「谢侍郎,这出戏可否比上京梨园的更精彩?」

    说着他也不理会谢凛的反应,自顾地鼓掌叫好。

    算着时间,那小乞丐的信也送到了,那些官兵也应该来了。

    果真,盐城的衙门带着整整三队人马上了船,领头的是个二愣子,呆头呆脑看着何鹰,「太守大人!你可还好,在下听闻您遇事了,连忙便来了!」

    何鹰觑了他一眼,「蠢货!立马带着你的人走!」

    我勾唇笑了笑,靠在三层的围栏边,朗声道:「何太守,一人把持着私盐的生意,倒是让在下眼馋得很,也想分一杯羹啊。」

    话音落,席间哗然。

    那些百姓女子,何鹰可以格杀勿论,可在场的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人,何鹰怕是想下手也有些难了,更何况和府衙有勾连的可不止他何鹰,到时候保谁可说不准了。

    「阁下是何人?为何如此污蔑我何某!」

    「是否是污蔑,何太守可敢打开船仓给大家伙瞧瞧?」仅此一句,我便不再多言。

    夜色沉沉,我望着码头上涌入的侍卫,隐隐可以看出是王家的府兵。

    我并不知晓这宴客的游船上是否运有私盐,只是年少时听闻何家做这私盐的生意遍布极广,而如今圣上差得极严,何太守要运便是不容易的。

    所以依我想来,这艘正大光明的游船正是绝佳的法子。

    这下看来,我赌对了。

    楼下兵荒马乱,我靠在一旁喘着气,如今的我没有轮椅,这样两步路便是能折腾我半条命。

    何鹰还是找了上来。

    何太守的狭长的眼睛眯着,透过帷帐朦胧了几分,「我说那些个村野莽夫怎么有能耐来救人,原来背后有崔姑娘替他们擦**。」

    「不愧是世族养出来的女孩实在是聪慧。」

    何太守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这扇子,嘴角似有似无地笑着,「崔姑娘也是知道的,我何某人,自当有些怪癖,最爱的便是姑娘这种残废。」

    何太守的折扇轻打,古怪的笑容便浮了出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他捏着我的下颌,盯着我「崔姑娘毁了我的生意,总该拿点别的来还。」

    我硬生生掰开他的手,咬住他的手,鲜血满了开来,我却怎么都不松嘴。

    「太守倒是有些不守规矩了,许筝可是我的人,倒不是太守你能带走的。」谢凛不知何时来了,站在楼下下方,盯着何鹰。

    「哦?」何鹰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是锐利的,洞穿的。

    「成化二十八年的圣旨,太守是忘了吗?」

    何鹰冷笑一声,蹲在我身旁,不知到从哪里拿出了一颗药塞进我嘴里,「谢侍郎可真是情深意重,那何某便送你礼物。」

    何鹰一脚踹了过来,船只的楼梯很硬,我顺着滚了下去,只觉得浑身都疼得要命。

    谢凛急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我揽在了怀里,熟悉的青竹香让我安定了不少。

    「墙倒众人推,太守还是收敛些好。」

    谢凛像是发怒的狮子,怒火滔天地看了一眼何鹰,抱着我便往外走去。

    何太守在高处,身子埋进了昏暗里,晦暗不明。

    20

    谢凛喝了不少酒,被连着灌,只觉得头昏目眩,浑身燥热。

    帷帐里的人面容清秀,他朝思暮想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在自己怀里了。

    我是被谢凛惊醒的,只觉得浑身使不上劲,谢凛神色迷离,我便知二人都被下了药。

    谢凛压着我,那双好看得过分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我,像是生怕我跑了。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我的唇间,脖颈。

    我压抑着没有吭声,牙咬破了唇齿,血腥味让我清醒了几分,「谢凛!你看看我!醒过来谢凛!」

    他恍惚着回了神,抱着我的脸,湿漉漉的眼泪落在我身上。

    谢凛双目通红,不复在众人面前的矜持。

    那时我突然意识到,我和谢凛都被毁了。

    我失去了双腿,此生难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尽管我克制着内心的不忿,但我必须承认,我确实无法同以前一般了。

    谢凛从那晚跪在谢将军的棺椁前,从此便失去了自己,他再也不是那个只凭心意便可的谢公子了,

    他在官场上汲汲为营,也学会了算计,当初那个教我如何真诚的人现在也无法面对自己如今的样子了吧。

    小容被孟时同救了出来,连着那群女孩,被安置在另一艘船上。

    我找了些衣服披在他们身上,露霜寒重,小容肿着眼睛看着我,目光呆滞,只是抱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我便陪她坐在甲板上,远处那艘华丽的船舫,火花四溅,码头上官兵,来的人是皇上亲派的,站在谢凛一旁的官姓王,是王焕之的哥哥。

    船只顺着汹涌的河流飘荡着,我回头不再看,搂着小容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20

    成华二十九,入冬又入春,还没等我想明白那一团乱麻的情丝,谢将军战死了。

    谢将军佯装放弃一城企图将匈奴攻下,实则率三万大军迂回前往青石城援助,本是打一个措手不及的事,但青石城一战打了整整一个月。

    派去的粮草里仅只有原来的三成。

    得知消息后的匈奴人派兵支援,反扑了谢家军,他们是活活饿死的。

    消息一出,朝堂上下震怒,誓要彻差此案。

    谢府又一次挂上白色帷幔,谢凛一连十天,跪在灵堂前没有吭声。

    谢凛那时候在想什么呢,他在想幼时陪他长大的祖父祖母,大他两岁的伴读长兄,他们都一声不吭上了战场,马革裹尸,徒留他一人在原地。

    崔珏就是在那时候来的,寡淡清冷的眉眼永远都是那副样子,不苟言笑,端正地陪他跪在蒲团上,脊背如青松,哪怕是天塌了都压不跨。

    「谢行一,往前看。」

    无端地,他想起了教礼仪的夫子,拿着戒尺打他的脊背,手腕,和他说「谢凛站好,目光直视前方!」。

    前方有什么呢?

    他学着崔珏的样子挺起了脊背,好似无论前方有什么都无所畏惧了。

    21

    贪军饷的案子兜兜转转竟是查到了崔家。

    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许州鄢陵房除了我以外皆是入狱,因得那一纸婚书我侥幸逃过一劫。

    消息传来的时候,小桃忧心地望着我生怕我思虑过度昏厥过去。

    分明气候已再慢慢转暖,我却觉着通体寒意。

    在院子里那把躺椅上,我一声不吭地坐了几个时辰,望着黑压压的天,一言不发开始收拾我的行李。

    这些年仍旧是那些东西,不过是多了许多书籍,有的是兄长送来的,更多的是谢凛找的,厚厚的一叠,我仔细地装进了箱子里。

    小桃替我去夫人那告了别,要走时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我「小姐,真的不同谢公子知会一声吗?」

    我摇摇头,只怕谢凛现在比我还乱。

    梧桐树干愈发茂盛,枝桠越出了府墙,我站在谢府外,远远地瞧着,还在丧礼期的谢府巍峨肃穆,凄凉地却又像是活生生被压断了脊梁。

    我一路向着崔氏祖宅而去。

    倘若还有人能够救许州鄢陵一房,唯有崔氏。

    正好她也想问问,谢将军蒙骗了所有京都人去救助青石城,他防的是谁?是崔氏吗?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

    这场光明正大的阴谋,扫去了皇上如鲠在喉的谢将军,力压了崔氏几年之内都喘不过气,崔家人是否是呆在旧地太久,已经忘记了自己姓什么了?一个远在许州的崔家人和这场贪军饷案能扯上半分关系吗?

    是真的断尾求生,还是早就预谋好的一场交易?

    等我跑断了几匹快马,终于到了祖宅的时候,里头的人像是早就知晓我会来,将我带到了崔氏的祠堂。

    我是在祖宅里长起来的,这祠堂我来过了太多次。

    一排排的灵位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昏暗的烛火摇曳着,向我昭示着这个百年世家的态度。

    世族利益大于一切。

    我从小就知道的,每个人都是可以随时被舍弃的牺牲品。

    在我跪在祠堂的第二晚,小桃递给了我几张薄薄的纸,上面是鄢陵房无罪的证据。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话,「既是如此,你便不再是崔家女。」

    22

    待我回到上京的时候,谢凛领了皇上的命,谢将军的案子交给了谢凛一手处置。

    皇上这是在逼着谢凛作出选择,逼着谢凛向天子表忠心。

    谢将军假传军令,瞒过了所有耳目,由此可见谢家在军中的威望,如今谢母挂帅出征,谢凛必须留守京中作那个人质。

    忠心不二的人质。

    倘若他敢保下鄢陵房,那一城的百姓就真的没救了。

    谢将军的死便是枉然。

    可我还是去见了他。

    他就靠在案桌之后,眼底满是青黑,胡茬刺刺地长了一片。

    哪怕是隔着一整个大堂,我都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

    「谢行一,我把证据带来了。」

    「你知道的,贪军饷的绝不是我们鄢陵房,你只要告诉大家,我的阿爹他们就能放出来了!」

    「谢行一你说话啊!谢行一!」

    「行一你帮帮我好不好,他们是我的家人啊,我唯一的家人啊。」

    大理寺终年不见天光,阴湿的好似疽在身上蠕动,黏腻得让人反胃,石板地青灰的,被我的泪水浸湿。

    我目光通红地看着他,「谢行一,你说话啊!」

    回应我的是死一样的沉寂。

    待我走遍了上京所有的达官贵人,无人愿意在这场明码标价的交易里插上一脚,一盘死局。

    客栈里的油烛灯燃尽了,青天里灰蒙蒙的一片。

    我义无反顾地敲响了登堂鼓。

    鼓声只是响了两下,我便被人押走了,来的京吏一副细嗓子,尖声在我耳边喊道,「此等刁民,岂能惊扰皇上!」

    棍棒落在了我身上,殷红的血染湿了洒了一地的证据。

    我望着南城门的方向,许州鄢陵一房共计二十三余人于今日斩首一平民乱,慰藉谢将军在天之灵。

    「阿爹,阿母,知温不孝,便来陪你们了。」

    我吊着一口气被丢出了府衙,小桃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将我抬上了马车。

    车轱辘跌跌撞撞向前走着,不知白天黑夜地走着。

    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

    好在鸢都收留了我。

    23

    回鸢都得第二天,谢凛就来了。

    他的事已经办妥了,盐城的事有了归属,职位已经落在了王氏头上,他也拿了好处。

    过了纸鸢节他便走了。

    出门一趟,脚到底还是伤了,孟时同正帮我针灸着,谢凛有些不满:「何时伤的,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不小心的,没什么大碍。」

    谢凛却不认可,「这的大夫能行吗,我叫随行的太医来。」

    我有些无奈,却又拦不住他。

    趁着谢凛出去的当口,孟时同坐在我身旁问道,「就这样原谅他了?」

    我望着院门的方向,平静地开口,「既没怨过,又何来原谅呢?」

    孟时同怔了怔,忽然想起我当年刚来鸢都的时候,谢将军的事当年闹得很大,哪怕是鸢都这个小地方也是人尽皆知的。

    可是直到后来他们相熟以后,知道了她的过往,却也从没听过她对谢凛有任何怨恨。

    只是私下里,他和母亲都很难不怪罪谢凛,毕竟行刑的人是他,一族二十多人命,又能如何不痛心疾首。

    「行了,不说这些了,小容怎么样了。」

    孟时同摇了摇头,「受了惊吓,整个人一坐就是一整天。」

    「你多去陪陪她吧,她自幼喜欢你,如今遭了这样的事,怕总是疑心你会不要她。」

    孟时同点点头,见我脸色不太好看,也没再发问,提着药箱就出了门。

    人一走,我便忍不住了,胸口钻心的疼,我掀开衣裳看了看,一大块血瘀。

    何鹰那一脚踹在了我的心口,如今说话都是强撑着的。

    谢凛出去后,也没有再回来了。

    当天夜里,我罕见地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山东那边来的,是崔家。

    这么多年,是唯一一封。

    信笺很短,几行字一下便看完了。

    清油灯在方桌上孤寂地发亮,找不明整个房间,月光落了满地,像是结了薄霜。

    24

    我知道谢凛肯定还会再来寻我。

    但是没想到天方亮,我刚刚打开院门,就见着他靠在门边,满脸倦意。

    我有些讶异,「谢侍郎这是一宿没睡?」

    他苦笑地看着我。

    「知温。」

    我微微叹了口气,还是侧了身,让谢凛进了院子。

    谢凛站在院子里,一袭石青色银丝暗纹长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柏,总是锐利轻佻的眉眼收敛在羽睫之下,像是一块温润的羊脂玉。

    他还带了一大包信阳毛尖。

    看着他期期艾艾的眼神,我只得点头。

    煎茶的家伙什我这没有,谢凛立马差人去买了。

    「知温的茶,当属一属二的。」

    我笑了笑没有应,我已经许久没煎过茶了。

    鸢都的日子很忙,每日里活就多得数不完,更何况我需要银子,衣食住行都需要花钱,每日便是要走街串巷,回到家就入了夜,何谈时间来煎茶呢。

    我端坐着拿着铜勺,盯着火炉子,行云流水的姿态让小容惊呼,「筝儿姐,还会煎茶?」

    小容也在院子里,孟时同带着她出来晒晒太阳,散散心。

    「是,等你好了,我便日日给你春水煎茶,松雪煮酒。」我笑盈盈朝小丫头道。

    谢凛接过茶,喝了半盏。

    「这茶闻着好香,呸,怎么这么涩啊。」小丫头连连推手,吐着舌头朝我抱怨。

    孟时同却着急了,「我给你拿蜂蜜水,等着。」

    我回头看着谢凛,他端着茶,只是抿了一小口,就没有再喝了。

    「怎样?」

    谢凛默了半晌,「很好。」

    我却笑出了声,「谢凛,这茶很难喝,火候不对,手法不对,哪哪都不对,我压根就不会煎茶了。」

    「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崔知温了。」

    许久,谢凛闷闷的声音才传来,「可我也不是原来那个谢行一了。」

    「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谢凛,我从未怪过你,从未。」

    25

    到鸢都得时候,我性命攸关,我的腿已经活生生被打断了,痛到已经感觉不到了。

    那时候我怨天怨地怨谢凛怨崔氏更怨我自己,满眼都是仇恨。

    那时候众人都以为我已经失了生志,但生命很顽强,我捱过好几个冬。

    孟姨救了我的命,但我的腿彻底废了,我很顽固地一遍一遍下地试图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

    可是我失败了,我的人生都毁了。

    但是许州来的信救了我。

    信是阿爹的旧友寄来的。

    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许州鄢陵崔氏自刎狱中,谨以为崔氏正名。

    薄薄的一张纸,就和我当年拿上堂的证据一般,我的泪水浸湿了纸页,后来很久后我才想到,其实这些多年,我无法原谅的,并非他们。

    而是我自己。

    起先我恨所有人,而后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无法救一族之人。

    我敲了登闻鼓,明知谢凛无法改变,却仍是逼迫了他。

    我当真是为了救人吗?

    其实我早就厌倦了世族生活的营营碌碌,谨言慎行,断腿的那两年,我到底是在忏悔,还是在面对自己丝毫提不起为了阿爹阿母们正名复仇的念头而感到不可置信,无法面对。

    尽管我如何不喜,但我身上世族的烙印,那些琴棋书画君子六艺,我如今在鸢都生活的本领,全是他们教给我的。

    我花了很长时间去说服自己,于是我改头换名,成了许筝,鸢都的许筝。

    今日是鸢都的纸鸢节,到处都很热闹,谢凛该走了。

    「行一,一切顺遂。」我很认真地朝他说道。

    谢凛举杯喝完那手中的茶,就像很多年前他不知味,只当他是消暑的凉茶一般。

    我同他相视一笑,那些湮没在岁月长河里的话都融在茶里。

    就像我知道他的求娶是为了世族的支持,而他要翻到皇权,必须借这份力量,就像我说的,尽管我不再是崔家女,但是有些东西是改不了的。

    崔家的信,上面便是告诉我,谢凛在利用我。

    有些东西早就回不到从前了,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那些死在青石成数万条冤魂让他彻夜难眠,而我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鸢都上空的纸鸢飞得很高很高,看起来无拘无束,但我知道总是有根线牵着,牵着它前往的方向。

    谢凛,此生不复相见。

纸鸢引(船舫,小爷,王夫人),下拉式,漫画,3D,动漫,电影,电视剧,精彩片段赏析免费阅读结束。